這個雙十一，凡客不太好。
11 月 1 日，凡客在擁有 40 萬粉絲的微博上發起一個錦鯉抽獎活動，獎品是一件價值1998 元的羽絨服。
結果這條微博，僅有 6 個轉發，并且到現在還未開獎。
11 年間，凡客從中國電商獨角獸到如今的死而未僵，免費送禮都送不出去。
它，到底經歷了什么？
凡客創辦于 2007 年。
那時候微博還沒上線，人們都用 QQ 聊天。兩個創始人把卓越網賣給亞馬遜之后，開啟了各自的創業之路。
一個曾經的雜志主編，帶著穆旦的詩一頭扎進了自己完全不懂的電子商務領域。
一個曾經的武大計算機系學生，創辦了那家叫小米的公司。
他們兩個人，一個叫陳年，一個叫雷軍。
別看小米現在如日中天，當初先成功的人卻是陳年。
2007 年，凡客以模仿網絡直銷服裝品牌 PPG 起家，在線上售賣物美價廉的基本款。
那時候人們開始習慣在網上買衣服，淘寶的品類和質量還參差不齊。
而凡客僅用兩年，就配備了全場包郵、24 小時客服、30 天無理由退換貨等服務。
更牛的是，在 09 年，凡客就已經完善了自建物流體系，店里所有的貨都通過自家的物流鏈配送。
一個自建物流的公司有多厲害？
現在通過自建物流能叫板順豐的那家公司，叫京東。
趕上電商崛起和直銷這兩趟快車的凡客，自然成了那個時代的寵兒。
陳年本是一個文人，竟在電商領域如魚得水。
從 2007 年到 2009 年，凡客的平均增長達到 29576%，當初創立時投進去的每一塊錢，到了 2009 年，都變成了 300 塊。
2010 年，凡客徹底爆發。
凡客簽約韓寒、王珞丹、芙蓉姐姐等，一手打造的「凡客體」幾乎成為時代標志之一。
那時候優衣庫還沒進軍中國市場，男士們買衣服還得一年逛兩次海瀾之家。
而凡客商店，一件 T 恤 29 元、一雙帆布鞋 69 元，還全場包郵。
沒有人打得過它。
百元級的凡客，憑借其過硬的質量和出色的服務迅速俘獲了一大批忠實粉絲，又憑借其車站、崗亭的「凡客體」廣告，將路人粉也變成了忠實粉絲。
不得不說，早年從事文化產業工作的陳老板的確很擅長塑造價值觀和文化現象。
「 我抽煙，我喝酒，但我還是特么的好女孩。 」
「 愛網絡，愛自由，我只代表自己。」
大家買凡客、穿凡客、說凡客，恨不得見面就說一句：「我和你一樣，我是凡客。」
那一年，凡客的衣服賣出了 3000 萬件。
勢頭正盛的凡客，在 2011 年公布了自己的「小目標」：銷售額達到 100 億。
按照每件衣服 100 元來計算，凡客需要在一年內賣掉 1 億件衣服。
要知道，單一品牌能賣到 1 個億的量 ，在國外只有《圣經》。
但是陳年覺得，他們可以。
2012 年，凡客的年會在國家會議中心召開。
說是年會，倒不如說是宴會，此番宴請的嘉賓不僅有韓寒、王珞丹、黃曉明、李宇春等人，還有德藝雙馨的蒼老師。
然而在宴會前，關于凡客的流言已經甚囂塵上。
凡客為了增加銷售額，在一年內極速擴張。
各種品類一度增加至 20 萬個，甚至開始在官網賣起了拖把。
品類的暴漲必將導致品控下滑，凡客的產品質量開始不盡如人意。雷軍當初參觀凡客的產品間，直言「不像走到了品牌間，更像走到了雜貨鋪。」
不僅款式，質量下滑更加嚴重。以至于到手的牛仔褲都可以直接用手撕開。
30 天無理由退貨也得不到落實，凡客的口碑質量銷售額全面下滑。
庫存積壓嚴重，甚至有坊間傳言陳年為了擺放公司積壓的服裝庫存，清空了整整一層辦公樓，而當他想從這些堆積如山的衣服中找到一件能夠拿得出手的襯衫時，卻轉了幾圈都找不到讓人滿意的成品。
一倉庫的服裝，自己的員工也不愿意穿。
宴會上，陳年終于在致詞中承認凡客在 2011 年犯了錯：大規模不理性的擴張。
但那時候他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，隨著蒼老師手寫六個大字「有夢想，愛凡客」，陳年和投資人們與蒼老師熱情地擁抱，用笑容掩蓋危機。
「重返 1984」營銷失敗，凡客的庫存積壓越來越多。
公司每個月僅凈虧損就幾千萬，負債達十幾億。
老牛再也拉不動破車，凡客開始裁員。
陳年將公司從位于北京磁器口的豪華辦公樓搬到了南五環外的亦莊，員工也大幅裁減至不到 200 人，打算一切從頭再來。
彼時雷軍已經封神「雷布斯」，陳年接受了雷軍的勸告，要將公司「小米化」。
雷軍找到陳年喝酒，帶來了一個億的投資。
雷哥還為凡客拍了許多代言照片。
而陳年出走各國，學習襯衫的制作技術，想用匠心打造一款國民襯衫。
但生意上的事，一分一刻的差錯都會釀成慘劇。
古時有因為一個馬掌沒有釘好，便失去了一場戰爭的勝利的例子。試圖再重整旗鼓的凡客，卻難以回到春天。
而且這時候，以優衣庫為代表的快時尚品牌已經開始在中國遍地開花。
凡客，再也無力回天。
事到如今，后悔也不能吃藥。
凡客還沒死，只是被曝光出來的再也不是某款衣服，而是陳年的不理智言語。
在 2016 年《惡毒梁歡秀》節目中，陳年直言「周杰倫是垃圾」。
聽起來，頗有些老而健忘的味道。
他似乎忘了，他的凡客是靠年輕人迅速崛起的。
而周杰倫正是那一代年輕人的偶像。
如今，曾經的凡客粉偶爾還會問一句：
「凡客死了嗎？」
殊不知，在他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，凡客就已經死了。
有老粉絲嘗試在雙十一參加凡客的活動，卻再也愛不起來：
陳總，我第一次在凡客買襯衫，收到后那襯衫特有的棉花清香味讓我想起了小時候，但現在再也沒在凡客買到過這種棉花清香味的了。最近買的襯衫穿了竟然在搭接處發霉，這是怎么回事？
我再也沒有買到過第一次那種味道的襯衫。
陳年是第一群吃到螃蟹的人，卻因為撈到了一次螃蟹就瘋狂織網。
曾經的那句「凡客不凡」，似乎早已被人們淡忘。
如今，已經沒有人以穿凡客自豪。
只有作為天使投資人和「終生代言人」的雷軍，還堅持在發布會上穿著它，仿佛在舞臺上努力的重現著凡客曾經的光輝時刻。
然而，這已經跟當年的凡客沒有什么關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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